霍宴州拍了拍他的肩,下车走了。
小区正中造了一片人工湖,绿叶白莲铺了满湖面,湖分开了两边的小广场,一边是打太极的老人,一边是保姆推出来的婴儿车。
有不知名的鸟短暂飞过广场长椅,小区里没有外头高大成群的树,绿化带矮矮的,鸟在人触手可及的位置跳来跳去,却只能吸引婴儿的眼球。
人和造物合成了景致,昨夜的月光刚将一天的暑气晒凉,和风嫩日,荷叶捧出干枝脆生的大小花苞,一切都和那个将他困住的灵堂截然不同,而霍宴州依然觉得自己在被肉身拖着走。
直到一狗一猫牵着玉盏从拐弯的路口朝他跑过来,空气新鲜到像从树叶经脉里刚挤出来,围绕着他的玉盏。
七点多的太阳
让一切都新得发亮,霍宴州眯起眼睛,矮树丛上的鸟儿被乱叫的狗惊起来,引得猫又跟着去扑。
他们在突然的相遇中一起往前走。
“保姆又回去了?”
“嗯。”
最近的周末保姆都会回老家,走之前一定将两天的菜配好,让玉盏自己做时方便,遛猫狗
随之从晚上换成了一大早。
“你还要回那边吗。”
“不回了。”
他们走了一段非常沉默的路,狗走在他们前面,绳子晃晃悠悠,玉盏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狗的屁股,狗的后脚跟。
肥肥的前摇后摆,颠步带着小内八,尾巴翘老高,看得出来狗的心情很好。
但是霍宴州不说话,亲人死亡这件事实在不在玉盏感同身受的范围内,他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让霍宴州不再这么沉默。
有人出来晨跑,穿着运动背心,肌肉紧实,汗流得皮肤发光。有活力真好,玉盏看了一会狗屁股,终于开了口。
“你吃早饭了吗。”
“还没。”
他们走到了家门口,玉盏已经惯性将这里当做他们俩共有的家,他们从共有的院子走进共有的屋子。
霍宴州去冲澡,玉盏给他准备早饭。他自己做饭都是对付了事,还好保姆昨晚走时装好现成的几份消暑粥和小菜,他热好了等着霍宴州。
霍宴州吃饭,玉盏就坐在旁边看着。
霍宴州的头发极短,出来时也没怎么吹,湿气里带着剃须膏残留的味道。屋子南北通透,玉盏喜欢在夏季将能打开的窗子全部打开,夏天的风是四季最特别的风,热烈又温柔,混合一切,席卷一切,人在屋子里就嗅得到天上的火辣,地上的新泥,远处的树木和花果,晴日是鸟叫和蝉鸣,雨夜是蛙声和虫音。
他现在依然在闻这个夏天,比起以往的自然气息,更近的是霍宴州,很久不见的霍宴州。